一枕黄粱

[全职高手][乔叶]风与悠远森林的密语 chapter 2

这一个夜晚乔一帆见到了微草现任的首领。

那是一只拥有很多传说的，神奇的猫。

村落里成年的战士经常会跟着商队穿越森林去往遥远的集市交易物资，这样的旅途往往充斥着突袭，战斗，以及伤亡。然而作为首领的那只猫，拥有着罕见的，制造药剂的才能。愈合伤口，接驳断骨，阻留鲜血，清除毒素，这些都是药剂所能实现的。

或者这不应称作才能，而是某种更为奇妙的，从“二杖”遗留的记录里获取特定信息的特质。

乔一帆之所以知道这些零零碎碎的消息，是因为他的好友，一只同龄的斑纹猫就跟随在首领身边进行学习。

他带领黄白猫走进村落的时候，首领正坐在树屋门口摆弄着道标之叶，一点微光浮于水面，而那浅浅一层清水盛在小碟子里，拢在双手之间。黄白猫耳朵抖了抖，隔着数十步就扬起手喊了一句：“好久不见啊，王大眼。”

乔一帆腿抬到一半就僵在了原地。

微草首领王杰希，确实有着十分明显的面部特征——两只眼睛严重大小不一。然而敢于当面如此称呼他的，至少就乔一帆那些体验与听闻而言，黄白猫大概是迄今为止的第一个。

或许也是唯一一个了。

他一只手握着筐子的背带，看着王杰希轻轻把手中的碟子放在树屋门上悬着的吊篮里。紧接着树屋里转出来一只年轻的猫，带着红棕色斑纹的长尾巴在身后有点不安地晃动着。

王杰希平淡的目光扫过乔一帆，这不由让灰猫细尾巴上的毛在黑暗里隐秘地炸了起来。让他舒了一口气的是很快王杰希的重点就转移到了黄白猫身上，那双奇特的眼睛眯了起来。

“好久不见，叶……”

“叶修。”陌生的猫熟稔地打断了王杰希的发言，手伸进包裹里摸半天最后摸出枝烟斗，在指尖飞快地转动着。他左右环顾了一下，对着仍站在树屋门前的那只年轻的猫点了点头，“晚上好，大眼不来介绍一下？”

从乔一帆这个角度看过去，那只红棕色猫连耳朵都耷拉了下来。他的好友虽然一贯被称作天资出色，又被公认做首领的继承者，性格却过于羞怯内向了。微草已经很久没有迎接过外来的客人，他和乔一帆一样，都是第一次见到陌生的猫。

王杰希将吊篮里的道标之叶又拨亮一些，示意他的学徒到光亮里来。他并没有优先回答黄白猫游戏一般的提问，反而同样丢出了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换了个名字？”

片刻之前刚自己报上名字的大猫笑起来，露出尖锐的一颗虎牙：“这可是本名。”

他微笑的时候眼睛眯成弯弯的一线，然而即使是这样温和的表情，乔一帆仍能感受到本能的战栗。他飞快地瞄了眼好友，斑纹猫挪到了首领的侧后方，脸被阴影挡住看不清表情，尾巴还保持着不安的摇晃。而首领似乎已经满意于这个回复，语气十分平静地说：“这是我的弟子，高英杰，正在跟随我学习药剂。”

然后王杰希的目光再度移向了乔一帆。纯粹打量的视线只一瞬就移开了，然后是再一次平静的介绍：“乔一帆。”

事实上乔一帆完全不知道深夜里那只名叫叶修的猫歇在哪一间树屋。他在那一段异常简洁的对话之后就回到了自己那间小屋里，沉重的筐子卸下来放在角落，桌上碟子里一片道标之叶漂浮着，光已经很黯淡了。

他从另一个角落里盛水的罐子里舀出一瓢清水，伸出舌头舔了舔，待到干渴的喉咙得到足够滋润，他便依照着以往的步骤开始整理毛发。在森林里的穿行让灰色的尾巴尖缀上了不少细碎的草叶，乔一帆苦恼地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梳理起尾巴上的绒毛。离开村子的期限愈近，那份迷茫感就愈加深重，因而他渐渐刻意地去想一些其他的事情——

黄白色的猫。

乔一帆不怎么喜欢自己毛发的颜色，灰色太不起眼，而他就是所有同龄的猫之中，最容易被忽略的那一只。

他甚至没办法让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

那只大型种的黄白猫，能够独自走过那么远的路来到微草，大概也是一名非常强大的战士，就如同微草的首领一般。闲暇里和好友聊天，他偶尔就能从高英杰的只言片语里勾勒出一个强大，智慧，无所畏惧的轮廓。有时候他期待过自己也能成为这样的猫，然而更多的时候，他还是那只不起眼又茫然的灰猫。

那条白色带着棕黄的尾巴一直在乔一帆的梦里晃着。年轻的猫将细尾巴缠在身上，陷入了更深沉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