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黄粱

[全职高手][韩叶]明日隔山岳 Chapter 33

昨天那地方果然没网啊机智如我（。

显然这不是单方面的问题，对方的神情清清楚楚说明了一切。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里，两个人无比忙乱地抽身分开，整理各自被弄得一团糟的外表。韩文清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滑开屏幕看了眼，是条10086的系统短信。很难说这条短信到来的时机是好是坏，手机屏幕亮起的光倒是照亮了他们的脸——方才还负距离接触的另一个人，这么仓促的再一打量多少带了些尴尬的意味，但又并不意外，甚而心里还生出了种奇妙的如释重负的心情。

韩文清呼吸先一步缓下来。下半身的情况不如上半身这样好平复，他按熄手机，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和叶修说：“然后？”

叶修穿的是衬衫，最上面那颗扣子崩掉了。他左右看了看，没能找着，干脆就不找了，随手拢了拢衣领，右侧脖子靠耳垂的位置还有半个清晰的齿印，刚才被顺口咬的。人的动物性在这些方面往往也能表现出来，先是亲吻，然后是啃噬。身体里像是有火烧着，亲不够，想要把对方一口一口给填进肚里，吃饱了，再想其他的。他听着韩文清说话，又笑一笑，手揣进裤兜里。

“当然，我也挺喜欢你的。”

“处个对象吧，老韩。”

这么实在的话，我可是第一回说。他这么想，这回还是没说出口。嘴唇上破开的细小口子没流血了，却仍然疼，他拿手指尖碰了碰，嘶地吸了一大口气。

……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不过感觉还不错。

隔着段距离站了五分钟，该平息的冲动终于都平息得差不多。还是韩文清走前面，叶修跟着。他们拐过了巷子的尽头，从侧门进了霸图俱乐部。

霸图宿舍楼还是那一栋，中途可能有翻新过，有一段墙的颜色不那么一样。叶修还是在走廊里转了转，左右房门上的名牌更换了太多，张佳乐张新杰和林敬言的名字都在另一侧排列着，这个时间，他也不知道人是不是在屋里面。韩文清开门，开灯，给叶修翻出拖鞋。空调嗡嗡地开始运转，冷气顺着风口出来，叶修身上出了些汗，被冷风一激，鸡皮疙瘩哗啦啦就起了一大批。

韩文清把人和干净的毛巾一同塞进浴室，吩咐他至少待够十分钟。他在外面床上坐着，皱了会儿眉，起身又把柜子打开。

叶修热腾腾地从浴室出来了，还是穿的韩文清给他找的衣服。他比某一年里高了几公分，穿着那件旧T恤仍然有些显大。头发末梢挂着的水珠顺着脖颈的线条向下淌，在柔软的深色布料上浸出小块的水渍。他站在房间中央，看见房间主人仍面对着大开的衣柜，抱出另一床被褥。

他思考了不到三十秒，走过去拍拍韩文清肩膀：“其实可以不用这么麻烦。”

这天晚上叶修和韩文清共同分享了那张单人床。

不论是住在网吧二楼那间小储物间里，还是后来搬进上林苑和魏琛变成室友，叶修早上起床时通常第一个动作都是翻身，然后往右边伸手。他的衣服一般堆在那个位置，偶尔还有烟盒。

然而这天的开场和过去都不太一样。他还没能从睡眠中清醒，先是下意识转了身，紧接着手从薄被下抽出来向右侧摸了摸。手里并不是布料的纹理，而是温暖，光滑的其他什么东西。仍被薄被覆盖着的地方，更加暖热的触感通过与皮肤相接触的部分源源不断地传递而来。有规律的空调运作声，偶尔几声遥远的鸟叫，被房门挡掉大部分的脚步声……他半睁开眼，眼前一半是白墙以及拉过去的浅色窗帘，还有一半是肤色稍深的人体。韩文清一条胳膊从他最下一根肋骨偏上的位置横过去，沉重地压在他身上，这似乎能作为一部分原因来解释他昨晚为何做了个被千机伞砸在地下的荒诞的梦。

而他自己从枕头上往下滑了相当长一截，头顶快和身旁男人的肩膀平齐了。可能有一个小时，或者好几个小时，韩文清肩膀连同一侧上臂都临时充当了他的第二个枕头。人体的弹性还是十分舒适的，不过被用来当做了垫板的那位起床之后大约就要感受到半身不遂了。

叶修打了个呵欠，搬开韩文清那条胳膊，从床上坐起来。

空调开了一整夜。尚未入睡时他们规规矩矩地各自占据了床的一半空间，但人总容易高估自己睡梦中对身体的控制力，很快他们就只需要一条被子了。两个成年男性缠成一卷塞在薄薄的被子里，叶修的腿还从韩文清小腿上架过去。这么个睡觉的姿势很难说是舒适还是不舒适，反正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叶修往床下看，他的衣服不知道是被谁夜里踹了下去，在地板上摊开像是一团水藻。

房门被敲响了，声音挺熟，叶修一听就知道是谁。张佳乐夏休也还在霸图待着，昨晚他看了一下，这家伙房间就在几个门开外。

“队长！老韩！韩文清！”一句话里还夹带了三种不一样的称呼，被指名的人翻了个身，看样子是清醒了。韩文清半抬着眼看了看还坐在床上的叶修，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总之没照着小说里常见的情形发展。又不是叶修第一次在这里借宿了，只不过这一天稍微有些特别，两个人从同一张床上醒来，按理说接下来该发生点什么喜闻乐见的甜腻腻的事情，即使进度再快点，也没那么难以饶恕。

张佳乐又敲了两下门。

韩文清摸过手机看时间，八点半。霸图的作息时间一向是非常规律的，照以前的模式，在一个小时之前他就该坐在食堂餐桌前，然而或许多了个人共眠的确会有什么特别的影响，他的生物钟第一次失灵了。

夏休期，又是周末，战队里之前并没有什么安排。叶修在地上随便拣了件衣服穿着，进浴室去洗漱，韩文清走到门口，问外面张佳乐有什么事。

等叶修拿毛巾擦着脸出来，张佳乐已经走了，韩文清在床边收拾地上乱糟糟的东西。有另一床半夜里惨遭踢下床的被子，还有两个人堆在一起的外套，长裤。叶修站在浴室门口，看韩文清半弯着腰把一条裤子拎起来抖了抖，被压瘪了的烟盒顺着动作从裤兜里滚到了地上。

“哎老韩别动，”寄宿者连忙制止了男人的下一步行动，三两步过去把烟盒捡起来，“裤子给我吧，我的。”

他还穿着那件旧T恤，裤子没穿，露出半截底下颜色朴素的平角内裤。这场景当真十分不和谐，要是搁全然不知情的外人来看一眼，什么样的奇怪联想都能出来，虽然当事人的确是再清白不过。

纯睡觉，纯的。

韩文清把裤子砸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