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黄粱

杂物堆积地。

不太会说话。手残。安静的蛇精病。放荡不羁爱自由。冷场体质。KY。奇怪审美。喜新厌旧。杂食。杂食。杂食。重要的话强调三遍。有不喜欢的角色和CP。红旗不倒彩旗飘飘。

对文章内容实在不喜,似乎我也无能为力。

PS:不常上Lofter,评论不一定能看到。如果有需要回答的问题,欢迎私信或者ask,这两项信息的提示比较明显。

最黑暗中妄图捕捉那点滴星火。破损的网和流淌的沙。捂住双耳听遥远的海。

[全职高手][周叶]逐流 Chapter 5

无料发完了就把剩下还没放出的章节和番外一并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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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一样的风和雨水,槐树叶子飞快绿了又黄,他还没来得急屈起手指计算,眼前风景已换了几番。屋墙上苔藓大块大块地剥落干净,转而透出新浆过的粉灰味道。新崭崭的白墙,顶上的瓦还是旧的,雨珠子在檐上多积一会儿,像是串得不那么规整的琉璃珠串,一股一股地沿着檐边挂下来。

下过雨,小孩儿出来捉蜗牛,握着半截塑料瓶子挖蚯蚓。泥地上聚着一滩一滩的水洼,先是被拌一脚再是摔一跤,滚得跟个泥猴儿一样,脸上两道黑泥糊着,而一道来的伙伴已经跑到墙另一边去了——

于是他就要哭。

周泽楷脸悄悄红起来。

说是一个人的记忆,时间一长往往就只能留那些最晦涩,最莫名的残片,然而只要这么一看,他就能拼接出全图。泥浆弄脏了鞋面,他提着伞走过去,却始终走不到坐在地上抽鼻子的小孩儿面前。这孩子哭着却也不大吵大嚷,一双眼睛含不住泪水,就沿着两边脸颊往下淌,把一张脸弄得更花更脏。

一柄纸伞倏尔从槐树后转出,雨丝又飘起来,一丝丝洒在素色的伞面上。白色的袍子打泥地上过,连半点脏污也没沾染。伞面倾斜再矮下来,把仍哭着的小孩子一同罩在里面。

雨下在那头,这头却还能嗅到那么一丝缠绵的气息。


二十一.


袖摆拿来拭了眼泪又擦了泥浆,早已变作斑斑驳驳。人类的幼童被轻巧捞在一边臂膀上,伞斜着把雨丝全拦在外面。握着伞的过客,兴许曾往时间的另一头瞥过一眼,周泽楷被那含笑的目光一扫,忍不住也要带上点愉快的笑意。然而这一瞥之后,纸伞便行远了,雨雾蒸腾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片刻吞没了那一抹白色的背影。

他下意识跟上去,先前挡他挡得严严实实的墙不见了,于是他紧接着跑起来。伞抛在后面,鞋踩在大大小小的水洼里啪啪作响,四周全是茫茫的雾气,唯独手心里硬硬地硌着。

下一刻青年仰起头,雨雾变作了云雾,他又踩在软绵绵的云层上。这未免也太像某一日的梦,洁白的云絮将他密密地包裹,从更高的地方投下柔和的光,不耀眼,只把云层边缘都映作温暖的颜色。

而浅银的鳞甲从大片云朵间隙里过去,影影绰绰没个全貌,却有更加灿烂的光线折射出来,有那么一瞬间恰好晃过周泽楷半边脸。他急急转脸去寻云间穿行的影子,一只手握紧了,鳞片凉而硬地合在掌心。

银色的龙从天穹之上越过。


二十二.


曾有弄玉萧史乘龙凤而归——

小院那一架子的书册里,一诸传说野史,青年尽细细翻阅过。龙的来临全无预兆,而在冬季的末尾叩开灯下小窗。他不善言辞,便也不问缘由,只悄悄地看几页鬼狐夜话。

中学时看的故事,这个年纪找出来再看一遍已经全无印象。

他想起曾经与叶修分看的那一叠照片,从小到大,点点滴滴,然而在见到那些景象前一刻,分明也寻不出几许确切回忆。幼时同家中老人住着,在乡下的田埂上奔跑,或许还有零零散散更多的过往?

比如白袍子和一双金绿色的眼睛。

仍旧是梅雨季节,小孩子跟着长辈上了船,要渡河去到镇上。从一个小城到另一个小城,对于还不到成人腰那么高的孩童而言,已经是足够遥远的距离。周围的一切都是新的,船侧漾开的波纹也格外有趣。他探手去玩水,能看到丁点大的小鱼从指缝间溜过,手再一晃晃,船身忽地一震,深水里似乎有巨大的阴影滑开了。

船尾艄公连忙一撑船篙,小船摇摇摆摆,顺着水流转过河心一块突出的大石头。小孩子不觉得颠簸,一味扒着船沿往水里看,然而水下一片清澄,什么也见不着了。


二十三.


那时候的规矩,赶上晌午黄昏,等靠了岸,渡河的是要请掌船汉子吃上一顿的。河边小饭馆,也就几个家常菜,好处是鱼虾都新鲜,单单只加了葱姜隔水一蒸,也实在好。

吃罢了饭,太阳也快落山。既不用再跑船,便接着上酒,艄公忍不住就跟一船人讲起这水上事。

他半眯着眼,酒意上脸显得就有那么些不清醒,神色却带点私底下说奇闻轶事的得意。而小孩子坐在长条凳上,凳脚着实高了,两条腿在半空里晃着,安静地听他说话。

这一带江河,受着水神庇佑——

神。

凡人常拜神佛,而乡野之间,野狐仙也是能得几柱香的。七百年前大水又大旱,新起的村子要过不下去了,便有人扎了纸傀来祈雨。请的吹打班子敲锣打鼓地从桥上过去了,唢呐隔着河呜呜地响起来。一刀先是斩下鸡头,血往干裂的地上一泼,紧接着点起火将黄纸尽皆焚了,两支信香插进土里,等两缕烟细细地飘。

这没个究竟的故事,经那艄公嘴一说,突地就活灵活现了。

他说那水神也没人见着模样,唯独信香燃尽后,天穹之上猛地一声炸雷。原本蓝丝丝连点云片都找不见的天顶一下就黑了,雨珠子大颗大颗地砸下来,打得人生疼。干涸的河底渐渐涨上水,鱼也活了,农户躲在家里看雨,一连看了三天。三天之后,雨过天晴,井边轱辘一摇,一桶子全是好水。


二十四.


同船的外乡人听得这传说故事,忍不住要打听水神落脚的小庙。多半是些新奇的心思,四处走走上点香火,哪怕心底是不信的,也只当好玩了。然而那老船工再满一杯酒,笑呵呵地,也不再多说一个字。

镇上哪来的寺庙神祠?

小孩子在田间地里跑上两三天,连邻里也走熟了。隔壁的阿婆最疼他,有时看他家里大人不在,就招到自家里玩一会儿,一簸箩的花生瓜子糖果都端进院子里。他坐在条凳上剥糖纸,阿婆在树下织毛衣,絮絮叨叨说些猫狗报恩的老故事。

有一回赶上下雨,他在门槛上安安静静坐着,看见阿婆点两支香在房檐下。

这是祭水神哩。

老人上了年纪,一口牙掉得七七八八,话里乡音又重,小孩子费力去听,只能听个大概。

水神行云布雨,今儿个路过咱家——

兴许当真是路过。

下一个下雨的天气里,他偷偷跟镇上的大孩子跑出门,在泥洼地里,见一柄纸伞飘摇而来。


二十五.


人的一生该有多少次见得云端景象?

后来画家大江南北,四处行走写生。飞机在初始那一段颠簸之后平稳地穿行在云层之上,阳光透过窗户仍然炽烈无比,于是他往往拉下遮光板,进入片刻的浅眠。

龙带他上到云上时,天光分明是没那么灼热的。更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水膜,阳光伴着水色一同洒下来。他紧紧抓着龙的背脊,把自己藏在须鳞的缝隙里,偶尔能听见龙低低的笑声。

那声音并不是振动耳膜,而是轻轻地在心底里响起来。于是他也不开口,只是心里小声和龙说着话。

而龙一定能懂。

再一眨眼,小院里那一幅画卷忽地就展开了。桥下烟波连同春风与翠柳,桥头坐着的白衬衫的人微笑着对他伸出手来。那只手生得格外好看,骨节明晰手指修长,从那一年撑起伞,似乎便再没有半分变化。

他将手覆上去。


二十六.


周泽楷睁开眼时,床头闹钟荧光的指针已经转到了快九点。

昨晚对着画板坐到后半夜,睡晚了也就直接起晚了。卧室窗帘拉得密不透风,房间里昏暗一片,他甚而一时间想不起身在何方。

庄周梦蝶,亦或蝶梦庄周?

他想着那些小桥流水和云端天光,揉着额头推门出去。外面客厅是要敞亮些,落地窗只笼着一层轻薄的纱帘,有人站在窗口将那一层帘子哗一下拉开——

窗外下着雨,淅淅沥沥。潮湿的风吹进来,夹杂着青草和花香。去年夏末夜市上一同拣的绸纸灯笼勾在一旁架子上,晃晃悠悠。

而那个人转过头来笑着和他说话:“早上好,小周。”


番外


“我梦到……你是一条龙。”

坐在餐桌前吃早饭时,周泽楷跟叶修说。

他们两个人厨艺都说不上好,周泽楷只能做几个最家常的小菜,叶修还要手生一些,然而要应付一顿饭,却是妥妥足够了。

叶修正往面包片上抹花生酱,面包烤过头了,一个角有些焦,于是勺子下意识就多往那个角上转了两圈。听到突兀这一句,他还咬着半片面包就忍不住笑起来,差点没被噎着。

“我说小周,”他一只手撑在桌面上,从上方倾过身体去揉对面青年的头发,“这是睡迷糊了?”

周泽楷半抬着头看着叶修。

他今天要出席画展,头发特意打理过,刚才叶修折腾烤面包机的时候他就在浴室里对着镜子抹发胶。原本蓬松的发丝全被一丝不苟地向后梳,本就长得好看的人,怎么看都端整。叶修摸了两把,最后还是担心把同居人的发型给弄乱,干脆地收了手。

周泽楷还盯着叶修看。

叶修一张脸凑在他眼前不到一尺距离,青年稍微一抬手,就能碰到这人脸颊。他屈起食指,轻轻蹭了蹭叶修嘴角。

“沾上了。”


叶修是个半职业的作家,也是常年家里蹲的,偶尔出门采风,一走走上几个月。

前一天下午经过好一番争论——事实上只有叶修一个人想着法来拒绝,周泽楷一向是只会拿眼神来表达他对于目标的坚定不移的——青年总算成功说服了叶修跟他去画展上逛一圈。

然而他们出门时间并不那么一致。

这次画展,压轴的就是周泽楷半年前去乡下写生,而上个月才最终完成的一幅风景。叶修在书房写稿写累了,偶尔也会到隔壁画室来看看,那是典型南方小镇的风物景致,带着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硬要举个例子,像是过年时有人送的经年茶叶,两个人都没有品茶的风雅爱好,闲时就这么沏一壶,喝着也挺好。

于是周泽楷显然是要提早去会场见一见人,他年轻兼又相貌好,再有这么一笔自幼的工夫,隐隐便有被推做同辈魁首的势头。叶修不怎么爱热闹,只说稍后自己再单独过去,不去他们那圈子里搅和了。

他站在玄关等周泽楷先出门。毕竟是正式场合,青年特意从柜子里挑了一身正装来穿,这时候西装革履的,看着倒有些稀罕。以往出门写生多是往野地里走,在家也时常对着颜料画笔,哪来那么多整饬衣服的劲头?

结果这还是叶修第一回见周泽楷衬衫领带的模样。

普通的细条纹领带,青年低头穿鞋时给蹭歪了,斜斜地压在外套下面。他侧过头对着鞋柜上的镜面看了一眼,大约自己也觉得滑稽,弯着唇角笑了一笑。

叶修就凑过去扯了扯那条领带,看着还是不对,随手解下来重新系上。他右手环过青年的脖颈,几乎是个拥抱的姿势,面孔和衬衫领口露出的那一小片皮肤挨得极近。呼吸的温热挠得人痒痒的,像是柳絮之类在心上一拂而过。

他们身高差得也算不上许多,只是这时候叶修略弯着腰,周泽楷能清楚看见他整个发顶。再往下,眼睑是半垂着的,目光全在领带那一个结上。

青年突然就有了点恶作剧一般的心思,一低头再偏个角度,嘴唇轻轻一贴因刘海滑开而露出的白皙额头。

叶修身体不动,手下只顾挽那个结,过了片刻一退开,揣度自己作品似的上下打量几眼,忽地再凑过来,飞速在周泽楷一边唇角“啵”地亲了一下。

“出门注意安全。”

他摆出张严肃叮嘱的脸,眼睛里却明明是含着笑意的。


门关上了。

叶修走回餐桌前,把身上白衬衫袖口一挽,碗碟叠一叠放进洗碗池里。他和周泽楷一道住在一栋临水的七层公寓里,第四层,不高不矮,恰好能看见窗外老槐树一枝绿叶在风里招摇着。

今年的春天来得有些迟,然而终究是到了发新叶的时候。

他对着那一簇摇摆的叶片眨了眨眼,竖起食指——

“嘘。”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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