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黄粱

[全职高手][韩叶]明日隔山岳 Chapter 22

……我长着一张有坑文面相的脸吗。

其实也说不上太过在意。

眼下这份网管的工作，工资不高，却好在包吃包住，工作也轻松。叶修没什么花钱的地方，每天排排班练练级，在第十区各大公会间抠材料，日子过得居然异常规律。

一转眼就又跨了一年。

从轮回主场场馆的后门转出来时，叶修忍不住也觉得有些奇妙。在职业圈里待了这么些年，如今都退役了，曾经拿来躲媒体躲粉丝的小手段却还没生疏。他沿着最外那一圈墙慢慢走动着，这时候人大都在场馆里挤着，街道上显得格外冷清，连来往的车都少了。

由于宣传的缘故，这一条街连着周边都充斥着为数不少的橱窗海报。叶修在公交车站站台那一面巨幅的灯箱布前停了停，24个荣耀全明星角色，在特效的衬托下威风凛凛地排布在画面之中。

算上这一年，联盟已经举行了六届全明星周末了。叶修目光掠过一叶之秋和沐雨橙风，又落到大漠孤烟身上。这可是一个同样从联盟初期走过来的人——他想起网游里似乎并不那么愉快的会面，却还是愉快地笑了起来。

第一年是我特意在等你。

不过今天——

他朝着另一边招了招手，说：“走吧。”

第二天的活动结束，霸图一行回到下榻的酒店的时候，已经相当晚了。

随队的俱乐部工作人员要留在大堂和酒店经理处理一些入住的事项，选手们先上了楼。韩文清刷开房门，顺手把房卡插进进门处的卡槽，房间的顶灯立刻亮了起来，一瞬间竟有些晃眼。他反手关上门，进到里间在床边坐下。窗户半开着，冬季的冷风从缝隙里一个劲儿往屋里钻。

从这里看出去，还能看到夜色里轮回场馆的零星灯光。

放在床头矮柜上的手机嗡嗡开始震动，韩文清看了一眼，到窗边合拢两扇玻璃窗，再拉上窗帘，才伸手把手机拿起来。

职业选手的那个QQ群里，打从数个小时之前就炸开了锅。都是有手速的人，刷起屏来轻轻松松，哪怕是喻文州，都仿佛凑热闹一般刷了好几条。韩文清随便一拉群记录，就能看到大片的讨论猜测。

“我说这家伙到底要干嘛呢，这不，还是憋不住了耍这么个花招。”就算在一眨眼四五十条的消息堆里，黄少天的发言照旧无比醒目。一串墨镜表情之后紧跟着好几条。

“别乱猜，小心掉坑里。”林敬言静悄悄在后面来了一句，结果几个人接着排队，+1，+2，一直加到两位数，硬是把他存在感给托到了无限高。

“大神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就是猜不明白。”

还有人趁乱起哄的，立马又是一连串呲牙笑表情。

韩文清三两下把记录拉到头，冷哼一声，按熄了屏幕。

谁知道叶秋想干什么。

前些日子在网游里那场团队赛，结尾简直像是个笑话。电脑屏幕另一头的对手操纵的不再是战斗法师，每一次碰撞和缠斗里却全是他熟悉的东西。叶秋说话的声音和语气都还是老样子，懒洋洋的，和游戏角色在场上的锋锐无双截然不同。

毫无预兆地做了逃兵，现在又跑回来搞风搞水？

“哪有这么容易。”

安静过头的房间里，这么一句话哪怕轻声说出口，也还是格外响亮。韩文清又朝窗户的位置看了一眼，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第三天的活动叶秋果然没有出现。

全明星的团队赛平平稳稳地过去了，返程的机票早就订好，还余着半天自由活动的时间。队里几个跟着来看热闹的年轻选手收拾好随身物品，说说笑笑地出门去逛街，韩文清和俱乐部通了一次电话，干脆也找来墨镜围巾，裹上一层之后离开了酒店。

S市气候和Q市差得挺远，和H市倒是有些相似，毕竟地理上要近得多。韩文清走到轮回场馆一条街以外，对着拐角处的路牌稍看了一会儿。风吹着潮乎乎的，他再一拉围巾，转了个方向，往路对面走了。

过马路的时候正巧赶上人行绿灯转红。

并没有什么具体的行程方案，韩文清也就十分安稳地和着周围人群一起等绿灯重新亮起。身后有十几岁的学生聊起今年的全明星，好几个激动的声音混杂着，从第一天的新秀挑战赛的高潮迭起一直说到最后一天团队赛的混战。

荣耀经营到第八个赛季，在社会上，尤其是年轻人这一群体里的影响无疑是在日渐增大的。

说来也奇怪，听这些陌生的声音一聊，韩文清突然就生出点怀旧的心情。

他回头去望隐在行道树后的轮回场馆。各地主场的场馆其实都长得差不太多，这么一瞧，隐约还能想见八年前树荫下叼着烟的少年。而到了现在，韩文清仍然不抽烟。

“龙抬头”，龙抬头……

返程的飞机上，叶修睁开眼。他昨晚睡得挺好，不像是陈果，先是被意外消息砸了满头满脸，又翻来覆去想了一夜，早上起床挂着俩完全不容忽视的黑眼圈。

他从座位间的缝隙往后看了一眼，陈果果然是睡着了，半边脑袋歪在唐柔肩膀上，眉头还皱着，不知道梦里是不是还在想那些没个头的问题。唐柔察觉到他视线，比出个“嘘”的手势，表情颇有些无奈。

叶修摇摇头，回过身来。他是睡不着了，连半点困意都生不出。

全明星周末这三天，两个姑娘基本是从头折腾到尾，最后还被记者拖了好一阵子。老板娘是个过于义气的性格，从他那里挖出点内幕消息，立马比当事人还要心气难平。他反而落得轻松，在宾馆房间里消磨了一天，看看电视直播，刷刷荣耀。QQ消息提示仍然响个不停，也就是他一贯不用手机的，否则早被打爆了。

可那又能怎么样？

他一双手虚虚放在两边扶手上，敲击键盘的触感似乎又回来了。并不同于他人的猜测，操纵着寒烟柔打出那一记龙抬头的时候，他其实什么都没想。

目标不就是胜利吗？

然而，要分析作什么别有涵义的宣言，似乎也没错。叶修活动一下手指，露出个微不可查的笑容。

“我可还没有认输。”